论太阳柴胡证与柴胡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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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认为,“少阳枢机之剂,和解表里之总方”(柯韵伯语)的小柴胡汤,更堪称是太阳病或变证的主方,甚至可称之为“太阳病第二方”。

[摘要]小柴胡汤被称为“少阳枢机之剂,和解表里之总方”,在《伤寒论》太阳病篇的应用频次仅略少于“经方之首”桂枝汤。其对太阳病及其变证具有突出的治疗优势,堪称是用治太阳病及其变证的主方。孙思邈概括“太阳病用柴胡汤法”,列为《伤寒论》太阳病七法之第四法。根据张仲景“伤寒中风,有柴胡证”等病证合参、以病统证的思维模式,提出“太阳病柴胡证”的概念,认为“小柴胡汤实为疏表清里之首方”,而不应将其限于“和解少阳”的狭义范畴。此观点为解析小柴胡汤在太阳病篇的主治病证,以及阐释其在现代外感发热性疾病中的治疗优势,提供了更加充分的理论依据。

小柴胡汤作为张仲景的代表方,疏表清里、和解内外,开创了中医“和法”配伍的先河,被后世称为“少阳枢机之剂,和解表里之总方”(柯韵伯语)。但是,统观该方在《伤寒论》太阳病篇的高应用频次,以及对太阳病及其变证广泛适用的独特优势,小柴胡汤主治与应用早已明显超越了“和解少阳”的范畴,堪称是太阳病或其变证的主方,甚至可称之为“太阳病第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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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病篇小柴胡汤的应用

《伤寒杂病论》皆以“病”为篇首,首论“病”而次及“证”。从《伤寒论》中小柴胡汤的应用规律看,比较明显地体现了“以病统证”的特点。《伤寒论》应用小柴胡汤共计18条,其中太阳病篇12条(其余散在于阳明病篇2条,少阳病篇1条,少阴病篇1条,厥阴病篇1条,阴阳易篇1条)。仅略少于有15条应用的太阳病主方桂枝汤,而明显高于仅有7条方证的太阳病要方麻黄汤。

太阳病中小柴胡汤证,最具代表性的当属第96条:“伤寒五六日,中风,往来寒热、胸胁苦满、嘿嘿不欲饮食、心烦喜呕,或胸中烦而不呕,或渴,或腹中痛,或胁下痞鞕,或心下悸、小便不利,或不渴、身有微热,或咳者,小柴胡汤主之”。此条文全面论述了小柴胡汤四大主症与七个或然证以及加减用药等。类似条文还有第99条“伤寒四五日,身热、恶风、颈项强、胁下满、手足温而渴者,小柴胡汤主之”,第条“妇人中风,七八日续得寒热,发作有时,经水适断者,此为热入血室,其血必结,故使如疟状,发作有时,小柴胡汤主之”等。均是在强调“伤寒”或“中风”数日后,表邪兼里热的太阳柴胡证的多种症状表现。

与上述经文互参,第97和条对太阳病柴胡证的病因病机及其转归进行了深入阐释。经曰:“血弱气尽,腠理开,邪气因入,与正气相搏,结于胁下。正邪分争,往来寒热,休作有时,嘿嘿不欲饮食,藏府相连,其痛必下,邪高痛下,故使呕也,小柴胡汤主之。”“伤寒五六日,头汗出、微恶寒、手足冷、心下满、口不欲食、大便鞕、脉细者,此为阳微结,必有表,复有里也。脉沉,亦在里也。汗出,为阳微;假令纯阴结,不得复有外证,悉入在里。此为半在里,半在外也。脉虽沉紧,不得为少阴病。所以然者,阴不得有汗,今头汗出,故知非少阴也,可与小柴胡汤。”对于太阳病柴胡证的治疗仍以发表散邪为主,其机制也正如第条所言:“伤寒中风,有柴胡证,但见一证便是,不必悉具。凡柴胡汤病证而下之,若柴胡证不罢者,复与柴胡汤,必蒸蒸而振,却复发热,汗出而解”。太阳病篇还有37、98、、条文,以及、等诸多条文,分别对小柴胡汤的应用宜忌与鉴别、小柴胡汤与类方的先后用药,进行了深入具体的表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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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病柴胡证的病变机制

张仲景将太阳病中的柴胡证称之为“伤寒中风,有柴胡证”(条)或“太阳柴胡证”(条)。按其论“病”辨“证”的思维特点,柴胡证就是太阳病的一个证型,或称之为太阳病的变证。我们可以将其直接称之为“太阳病柴胡证”或“太阳柴胡证”。

对于太阳病中如何形成的小柴胡汤证,在张仲景诸多条文中都反复强调了“伤寒五六日”“伤寒四五日”“得病六七日”“太阳病过经十余日”等前置条件。这是从病因、病程的角度强调,太阳柴胡证是由表邪入里、郁结化热而成。其传变规律为:“伤寒一日,太阳受之,脉若静者,为不传;颇欲吐,若躁烦,脉数急者,为传也”(4条)。但此时仍以病邪停于太阳肌表为主,是“必有表,复有里”之“阳微结”(条)。对此,尤在泾《伤寒贯珠集》解之为:“盖寒邪稍深,即变而成热”。

对于太阳病柴胡证的病机,经文97条言:“血弱气尽,腠理开,邪气因入,与正气相搏。”是病变日久,表邪未去,正气损耗,病邪入里之势。进而呈现出正邪胜负相争,表邪兼以里热,气机郁滞不通等一系列症状。因此,其病证特点主要表现为“往来寒热”“身热恶风”“续得寒热”等表邪寒热之证,以及“心烦喜呕”“呕而发热”“渴”“面目及身黄”等里热证。同时,也常常兼以“腹中痛,或胁下痞鞕”“胸胁苦满、嘿嘿不欲饮食”等气机郁滞病证。

综合以上条文,“太阳柴胡证”形成的逻辑关系如下图所示:

太阳伤寒或中风日久,表邪不解,既可耗伤正气,又可化热入里,必然阻碍气机。因此,从病因病机角度来看,太阳柴胡“四大症”又可分为两部分来认识,即97条所言:“往来寒热”是因“正邪分争”而成;“胸胁苦满、嘿嘿不欲饮食、心烦喜呕”是由“藏府相连”“邪高痛下”,表邪及里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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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柴胡证与少阳病的异同

后世论小柴胡汤更多地是从少阳经主方来认识。经文条“少阳之为病,口苦,咽干,目眩也”是其辨证提纲,病证是邪气侵犯少阳,枢机不利,胆火内郁所致。从《伤寒论》经文看,少阳病既有本经受邪而发者,也有太阳病传入而发者。如条云:“本太阳病不解,转入少阳者,胁下硬满,干呕不能食,往来寒热,尚未吐下,脉沉紧者,与小柴胡汤。”条云:“少阳中风,两耳无所闻,目赤,胸中满而烦者,不可吐下,吐下则悸而惊”。

李克绍先生有专篇注解少阳病与柴胡证曰:“少阳病是外邪直接中于少阳,少火被外邪所郁闭,火性炎上,上寻出窍,所以主要症状是口苦、咽干、目眩。至于柴胡证,最初则是外邪中于太阳之肌表,外邪由肤表逐渐向里,结于半表半里的胁下,所以它的主要症状是胁下苦满或痞硬”。在此,李老将外邪直中少阳视为“少阳病”,将太阳表邪内结于胁下视为“柴胡证”。二者的主要区别还是要从少阳提纲证来寻找答案。故李克绍先生明示:“尤其关键的是目眩这一症状,它是少阳病所独有,而在柴胡证中则不易见到”。

少阳证是以少阳胆经郁热为主,“口苦,咽干,目眩”等少阳郁热病症是其辨证要点。因此,治疗当以“和解少阳,开郁散热”为大法,而切不可辛温发汗。此时若误用汗法,则可导致化燥伤阴,甚至热扰心神,正如条所示:“少阳不可发汗,发汗则谵语”。而与少阳病不同的是太阳柴胡证则可发汗,如条言:“若柴胡证不罢者,复与柴胡汤,必蒸蒸而振,却复发热汗出而解。”李克绍先生精炼地概括小柴胡汤用治少阳病与太阳柴胡证之不同:“治少阳病是升散郁火”,“治柴胡证是从半里之中提邪外出”,这也反证了二者的病机区别。而且小柴胡汤的变方也是以发汗为治。如条“伤寒六七日,发热微恶寒,支节烦痛,微呕,心下支结,外证未去者,柴胡桂枝汤主之。”当为和解枢机与解肌发汗之法;条“伤寒五六日,已发汗而复下之,胸肋满微结,小便不利,渴而不呕,但头汗出,往来寒热,心烦者,此为未解也,柴胡桂枝干姜汤主之。”此为和解枢机与温阳散寒之法,等等。对此,孙思邈《千金翼方》列专论为“太阳病用柴胡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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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胡汤法与太阳柴胡证

“柴胡汤法”是孙思邈以“方证同条,比类相附”的方法,总结《伤寒论》太阳病的治疗七法之一。他将小柴胡汤及其类方在太阳病治疗中的应用,概括为“太阳病用柴胡汤法”,并列一十五证,方七首。其中论及小柴胡汤方证计有八法,涉及经文96、97、98、99、、、、条等。由此,也足以彰显小柴胡汤之于太阳病的重要意义。

“太阳病用柴胡汤”的原则,当为条所言:“伤寒中风,有柴胡证,但见一证便是,不必悉具”。这里的“但见一证”应当是96条的“往来寒热、胸胁苦满、嘿嘿不欲饮食、心烦喜呕”。如前所述,从病因病机角度来看,“四大症”可分为“正邪分争”与“表邪及里”两部分来认识。因此,太阳柴胡证之“小柴胡汤法”的应用关键有二:一是血弱气尽,邪气因入。凡太阳病正邪交争、往来寒热者,即可与小柴胡汤。甚至“太阳病,过经十余日,反二三下之,后四五日,柴胡证仍在者”,仍需“先与小柴胡”(条)。以其扶正逐邪,而达到“必蒸蒸而振,却复发热,汗出而解”的效果。二是表邪及里,结于胁下。凡由在上在外之表邪循经入里,累及胁下,导致胆胃郁热、气机不利,症见“胸胁苦满、嘿嘿不欲饮食、心烦喜呕”者,即可与小柴胡汤。如“不能食而胁下满痛,面目及身黄,颈项强,小便难者”(98条),“伤寒四五日,身热、恶风、颈项强、胁下满、手足温而渴者”(99条),“伤寒十三日不解,胸胁满而呕,日晡所发潮热,已而微利”(条),“伤寒,阳脉涩,阴脉弦,法当腹中急痛”(条),均以“小柴胡汤主之”。

纵览各篇小柴胡汤的应用,以外邪入里、热结胁下为共有病证。在《伤寒论》应用小柴胡汤的18条经文中,具有寒热或发热症状者14条,胸满胁痛或苦满者13条,两组症状在柴胡证中居于高频率。而且无论是表邪发热,还是入里化热,柴胡方应用范围均极为广泛。因此,日本汉方医家丹波元坚总结为“伤寒诸方,惟小柴胡汤为用最多”。本方外证者用之可以解热,如、条“先宜服小柴胡汤以解外”,“阳明中风……外不解,病过十日,脉续浮者,与小柴胡汤”等;表邪已去者用之则可以清里,如37条“太阳病,十日以去,脉浮细而嗜卧者,外已解也。设胸满胁痛者,与小柴胡汤。”以及“厥阴病”“差后劳复病”篇之“呕而发热者”“伤寒差以后更发热”,均以小柴胡汤调理气机、清透郁热。因此,小柴胡汤的治疗特色在于疏散表热、清疏里热,堪称《伤寒论》疏表清里之首方。

有人总结小柴胡汤问世以来的历代应用,所涉及病证达余种。其中宋代以前有关小柴胡汤所涉病证基本与《伤寒论》和《金匮要略》内容接近。宋代之后,小柴胡汤的新扩展病证明显增多,并涉及瘟疫、痘疹及丹毒。由此可见,小柴胡汤在古方应用中是以外感热病甚至是温病、瘟疫等为特色的。现代临床以小柴胡汤治疗外感性疾病,特别是在治疗传染性、发热性、过敏性疾病等方面运用更加广泛。临床研究报道,小柴胡汤用治上呼吸道感染疾病,具有缓解症状、缩短病程、改善生存质量的良好疗效,是安全性较高的治疗方法。以其治疗慢性炎症性长期低热也有良好疗效。近年多有报道,应用小柴胡汤加味治疗甲型H1N1流感,其疗效与奥司他韦基本相同,且在缓解发热、咳嗽、咳痰等方面具有优势。小柴胡汤还被广泛应用于肝胆与消化系统疾病,如病毒性肝炎、肝硬化、胆囊炎、胆结石以及胰腺炎、胃溃疡及十二指肠溃疡、胆汁反流性胃炎等。小柴胡汤的作用机制,被认为“是一种生物反应调节剂,具有免疫调节作用”有关。

值得重视的是,《伤寒论》中小柴胡汤及其以柴胡为主药的类方共7首,除四逆散用治少阴病外,其余6首皆为太阳病之方。大柴胡汤、柴胡加芒硝汤、柴胡加龙骨牡蛎汤、柴胡桂枝汤与柴胡桂枝干姜汤等柴胡系列方,主治证皆为太阳病诸热证。这更证实了柴胡方及“柴胡汤法”在太阳病篇的主力地位。

编者按:该文刊载于《山东中医杂志》年第7期,完整原文见链接。

责任编辑:丁兆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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