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ldquo呕而发热rdquo

外感发热时的小柴胡汤证,一般会出现“往来寒热”,然而也有例外,也有出现“呕而发热”的小柴胡汤证。初学者对于“呕而发热”的小柴胡汤证可能不注意,我们通过下面这个病例加以说明。

这个病例是有关我妻子一次外感发热的诊治。当时是年5月,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很久远了,但是仍记忆犹新。在整个的诊治过程中,我感触很深。我的妻子,30岁,虽然体型比较瘦,但是体质还是比较好的。

那天,妻子晚饭后恶风,腹泻1次,嗜卧。她自认为休息一下就会恢复,因此没有和大家打招呼就去睡觉了。到了夜晚9点,她身体越来越感到烦热而不舒服。我给她测体温,已经有39℃,呕吐,疲倦,无恶寒,胆区叩痛,脉浮细数。考虑到体质因素,综合各方面,开了小柴胡汤。

柴胡15g,黄芩10g,半夏7.5g,生姜3片,党参10g,甘草10g,大枣3枚。药煎好后,去渣再煎1次。因为在《伤寒论》中,小柴胡汤和泻心汤类方,这种和法的方子,一般都是去渣再煎。

当时针的穴位:外关、阳陵泉,留针5分钟。

3小时后,体温还是39℃,但是呕吐减少,热型发生变化,之前只发热不恶寒,现在是往来寒热了,继续服了第2煎的中药。凌晨5点,发汗后体温38℃,无恶心呕吐。上午起床后,还有恶风,但比昨天舒服一些,有食欲,还是疲倦。上午9点测了体温37.5℃,有恶风,感觉关节痛,胆区也有叩痛。

我依据当时的状态和症状,投柴胡桂枝汤2帖,服药后症状消失;到了傍晚,体温恢复正常,36.5℃。

这是一例外感发热的诊治,很普通,很一般,然而其中也牵涉不少值得思考的问题。首先,我们要对发热的热型进行鉴别。

这个病例是外感发热,根据体质与当时的神色形态,以及脉症就排除了三阴病。患者初诊时应该属于少阳病的一个范畴。她开始的时出现的发热症状,没有恶寒,明显不是太阳病的发热恶寒的表证状态。少阳病一般是往来寒热,相似于现代医学的间歇热,而她不是这种热型。这里就会引起医者的迷惑。这种发热伴有呕吐的病况,其实《伤寒论》中已有记载,宋本第条:“呕而发热者,小柴胡汤主之。”它这里就没有讲往来寒热,而是像病例里讲的一样,只是发热没有恶寒。发热不恶寒,像阳明病的弛张热,然而阳明外证白虎汤证与白虎加人参汤证没有呕吐;阳明腑证一般有潮热,当然还有一系列其他症状,如腹部疼痛拒按、大便闭结,但这个病例都没有。

少阳病柴胡汤证并不都是往来寒热,这一点对于初学者很重要。“呕而发热者,小柴胡汤主之。”这个条文很简略,我们读的时候要特别注意。

再回顾一下上面的病例。她刚开始起病的时候,没有跟我讲她的病情就去睡觉了。后来才告诉我,刚开始起病时就有感到恶风、有腹泻。大家考虑考虑这像《伤寒论》里叙述的哪一条呢?这就是康治本第13条:“太阳与阳明合病,必下利,葛根汤主之。”当时如果用葛根汤马上给她吃,可能就会好得更快,呕吐也不一定出现,因为从她开始发病到呕吐起码有两三个小时。

还有就是康治本第14条:“太阳与阳明合病,不下利,但呕者,葛根加半夏汤主之。”这就是病情进一步了,原来是下利、恶风、脉浮紧这样一种葛根汤证,不处理接下去就是呕吐了,因为她恶寒的时候没有注意,等到她发热不恶寒时,已经转到阳明少阳里热了。

治疗过程中,在发热、呕吐减轻的同时还出现了恶风、关节痛,胆区也有叩痛,已经由少阳转为太阳少阳并病了,也就是宋本第条所说的柴胡桂枝汤证,条文云:“伤寒六七日,发热,微恶寒,肢节烦疼,微呕,心下支结,外证未去者,柴胡桂枝汤主之。”至于脉象浮细数,说明开始脉象上还存在着表证,但是在其他方面已经没有表证了。宋本第37条讲过:“太阳病,十日已去,脉浮细而嗜卧者,外已解也。设胸满胁痛者,与小柴胡汤。”她就是这种只想睡而躺在床上、脉浮细又数的状态。

此外,为什么会出汗呢?

病邪总是要通过一个渠道去排除吧?!或通过出汗去排,或通过呕吐去排,或通过胃肠道去排,还有就是通过小便去排。小柴胡汤属于和法,应该是从小便排的。

那为什么吃小柴胡汤出汗后,患者升高了的体温降下来呢?陆渊雷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柴胡汤非汗剂,服汤而汗出病解,乃所谓瞑眩也……经验所及,柴胡汤瞑眩,多作战汗;泻心汤之瞑眩多为下利;诸乌附剂,多为吐水,其他则殊无定例。”

同时我们用这个方,体质因素也是重要的。一般小柴胡汤证是一种腺病质和一种瘦型的筋骨质,这两种体质的人都比较瘦,脸色比较黄,上腹角比较狭窄,也就是说,剑突下的两个肋骨弓的夹角不会超过90°的。

以上这几个方面,是通过条文的理解、其他医生的经验以及对体质、脉象的把握等而形成的。

还有一个问题要交代一下。上面这个病例发生在夜里,已经买不到药,而我在家里边已经备有药包,所以就可以派上用场,配好了一个小柴胡汤。那这个药包里面到底要有多少药呢?

这是汪阿姨传给我的。她把20味中药放在信封里,做成一个药包,有时候夜里突然发病,买不到药,就可以用药包里的。用完了就马上买来补充进去。每年天气好的时候都把药包放到外面晒一下。

《伤寒论》最重要的是6味药:桂枝、甘草、大黄、大枣、干姜、生姜。

还有呢?白芍、麻黄、杏仁、葛根、柴胡、黄芩、半夏、党参、生石膏、知母、附片、枳壳、白术、茯苓,这样一共20味药。假如把每一味药买个二三十克放在信封里,再做成一个袋放在自己家里,走到哪里就背到哪里,特别是到山里去,或是到什么地方去旅游出现意外时,就可以当场配制出好多的方。

大家想想,起码可以组合成多少个方?应该基本上把《伤寒论》最重要的方子都涵盖在里面了。

这20味药,一共只有多克,花的钱也很少,但却可以保命。经方医生与经方爱好者的家里,都应该有这个药包,碰到急难的时候,就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课间答疑

问:黄苓加半夏生姜汤证中有没有腹痛的症状?

答:宋本第96条小柴胡汤方后,讲到了“若腹中痛者,去黄芩、加芍药三两”。小柴胡汤去黄芩加芍药,可以看作是小柴胡汤去黄芩加芍药甘草汤。芍药甘草汤,是治疗虚性腹痛的首选方。我在讲黄芩加半夏生姜汤的形成中已经提到,黄芩汤是由黄芩甘草基和芍药甘草基加在一起构成的。黄芩甘草基针对下利,芍药甘草基针对腹痛,这样就构成了黄芩芍药甘草基;后来再加上大枣,这样黄芩、芍药、甘草、大枣四味药就组成了黄芩汤。黄芩汤的治疗目标就是少阳病的下利、腹痛。如果黄芩汤证又有呕吐,就要用黄芩汤加半夏、生姜去治疗,黄芩加半夏生姜汤就是这样构成的。在《伤寒论》中黄芩加半夏生姜汤是极为重要的方子,以它为核心演变成了小柴胡汤的类方和半夏泻心汤、泻心汤的类方。

可以肯定地说,腹痛是黄芩汤证的主症,也是黄芩加半夏生姜汤的主症。

问:小柴胡汤证与柴胡桂枝干姜汤证的内在联系到底是什么?

答:柴胡桂枝干姜汤是小柴胡汤去半夏、生姜、人参、大枣,再加上牡蛎、栝楼根、桂枝、干姜。柴胡桂枝干姜汤主要由四个药基所组成,即柴胡黄芩基、牡蛎栝楼根基、桂枝甘草基和甘草干姜基,这四个药基的排列在康治本里面是有序的:“柴胡半斤,黄芩三两,牡蛎二两(熬),栝楼根三两,桂枝三两(去皮),甘草二两,干姜一两。”但是在宋本里,柴胡桂枝干姜汤方后药基的有序排列就消失了,变成了“柴胡半斤,桂枝三两,干姜三两,栝楼根四两,黄芩三两,牡蛎二两,甘草二两”。宋本的编者按照方名药物的前后次序把柴胡、桂枝、干姜这三味药排列在了方子的前头,这就丢失了原始本《伤寒论》的历史记录。

康治本柴胡桂枝干姜汤中紧密排列在一起的柴胡黄芩基、牡蛎栝楼根基、桂枝甘草基和甘草干姜基,在宋本的方中被拆散了。柴胡黄芩基主要是针对“胸胁满微结”“往来寒热”等症状,牡蛎栝楼根基主要是针对“小便不利、渴”等症状,桂枝甘草基主要是针对“有头汗出”这一症状,因为“有头汗出”是“气上冲”的桂枝甘草基证的重要主症。

问:鼻血病案里用了白芍,到底应该用白芍还是赤芍?

答:在仲景时代,白芍和赤芍没有分,使用的时候可以白芍赤芍各半。我治疗出血病证并不一定用赤芍,因为白芍也是作用于血分的。

问:如果用柴胡桂枝干姜汤加附片,那其中的栝楼根与附子配伍不就属于“十八反”了吗?您怎么看?

答:是的,柴胡桂枝干姜汤加附片,就涉及栝楼根和附子的配伍问题;还有附子粳米汤中的附子和半夏,甘遂半夏汤中的甘遂跟甘草,栝楼瞿麦汤里的附子跟栝楼根,这些配伍也都属于后世所讲的“十八反”。对于这个问题我们应该这样看:经方医学的这些方子,大多是在后世医学所提出的“十八反”之前早就有了,而且很可能不是早十年、百年,而是早了几千年,甚至上万年,都经过了长期临床实践的检验。多年来,《伤寒论》医学体系得不到大的发展,而后世医学理论却占据了主流地位。“十八反”理论就是其中的一种,这种理论对于经方医学的发展是一种障碍,我们学经方的人当然可以不去管它,但是药房的人会以“十八反”理论作为配药一个标准,提出质疑,或者阻止,这个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随着经方医学的发展,这些问题都会慢慢地解决。我所开的处方,经常就有附子和半夏配伍,开始的时候中药店的人也是讲七讲八,后来我给他们做解释,把《伤寒论》《金匮要略》翻给他们看,问题也就得到了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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