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红艳我们的学生时代

我们的学生时代

作者:姚红艳

我们的学生时代

我们是出生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人,基本都是生于农村,长在农村,甚至如今还有部分成家立业也没有离开那片热土。想想当时我们这一代人的学生生活还真像一个故事,一个朴实、快乐的故事。

(一)勤工俭学

自从上小学以后,每学年都有勤工俭学任务,春季上山挖黄姜、扯柴胡、刨菖蒲、割柳条、砍棍(棍主要用来做木锨、木叉、锄头的手柄,一般长两米左右,大约小孩儿手臂粗细);秋季打五味、捡毛栗等,大多数情况都是学校放一周或十天左右的假,让学生回家由家长带着自己去完成勤工俭学任务,到时交药材或者相应的钱数就行。有时学校也利用周末由老师带领学生上山去挖药材,然后交回学校统一晾晒处理,如果没有完成相应的勤工俭学任务的,还要从家里带药材或交钱来补上。

记得上五年级时,那学期的勤工俭学任务有点重,我们觉得跟着老师去挖药材可能完不成,到时又要向家长要钱补交,于是同村的几位同学一商量决定去砍棍。正好班里一位女同学的父亲在收购,一根标准的棍五角钱,很快我和村里的其他两位男生、两位女生征得家人同意后决定第二天上山砍棍。

第二天大清早,我们一行五人在村西头碰面了,两位男生带着砍刀、水壶、拉着架子车,女生则背着干粮,一路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向目的地进发。走到西家梁的山脚下找个地方把架子车放下,几人顺着以前拉木料的溜槽继续向山顶走,渐渐的,每个人脸上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此时只听到呼哧呼哧的呼吸声,谁也不说话,只闷声向山顶攀登,又过了大约半小时左右,终于上到离梁不远的一条废弃的大路边(以前生产队修的伐木料的汽车路),几人在路边一屁股坐下去,掏出干粮,拿出水,先吃一些干粮,又喝些水。在这间隙,一位曾跟大人砍过棍的男生开始分配任务:“你们三个女生去那边松树林边捡干柴,等会儿烧棍用,我和他先去砍棍。等会叫你们,你们再过来把砍的棍拖到前面有两棵大树的平场子上去。”说完他还用手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平场子,我们几人点头答应,就开始分头行动。

松树林边的干柴很多,不多会儿,我们三人已经捡了一大堆,就开始把捡的干柴分批拉到前面的平场子上去堆着,刚把最后一点干柴拉完,就听到两位男生在松树林的南边喊我们过去。我们三个快速穿过松树林,朝两位男生砍棍的地方走去,边走边喊,循着声音找到了他们。我们三人大概拉了十多次吧,他们说:“差不多了,要不我们几人拉不回去了。”于是,两位男生不再继续砍棍,把剩余的全部拢在一起,由他们三个大点的孩子拉到平场子上去,我和一位女生又顺便捡了一些干柴和他们一起回到平场子上。

紧接着,两位男生拿出火柴,在身后抓了几把枯枝干草准备生火。火很快燃起来,我们继续给上面添柴,火越烧越旺。先是两位男生示范怎样烧棍,烧到什么程度才能把棍上的湿皮扯下来。烧了几根之后,他们趁热扯下棍的湿皮,又去把不端正的木棍夹在两棵大树间扳直,扳过的木棍看起来很直溜才算一根标准的棍,只有这样的棍做锄把、锨把、叉把使用起来才更顺手,在他们的示范下我们女生也学会了烧棍。

之后,两位大点的女生负责烧棍,我主要是把烧好的棍上的湿皮扯掉,再很快把不直溜的棍给两位男生拿去让他们处理。渐渐地,堆在地上的未烧的棍越来越少,烧好的棍也越来越多。我们的脸因为忙碌,加火烤而显得红彤彤的,两眼也亮晶晶的,此刻不但不累,反而越干越精神。忽然,天一下子就阴起来了,不多时竟开始掉雨星了,于是谁也不说话,只加紧了手上的动作。渐渐的,零零星星的雨点儿密起来,落在平场子上,身边的两棵大树也响起了沙沙沙的声音。只见烧棍的两位女生被火烤得红彤彤的脸颊上滚下了一颗一颗的水珠,最后在鼻窝、嘴巴处混成了小溪,顺着嘴唇一路奔流,沿着下巴一滴一滴落入脚下的泥土里。那两位男生一直绷着脸,两眼盯着手中握着的棍,估量着用力,生怕一个使劲把棍扳断了。再瞧瞧自己,一双手沾满了黑灰,指甲缝里都黑乎乎的,被雨水一打,更是满手的黑污,不时还用手去拨一下粘在脸上的头发,不用看,就知道比花猫的脸还花吧。在雨中不断的忙碌着,谁也不说去避雨,只想赶紧把剩下的几根棍烧完。等烧完最后一根棍,每个人差点成了落汤鸡,幸好下雨火也不用太费力处理,把未烧完的柴刨在一边,再给火堆里抓些湿土盖上去,不久火就熄灭了,只冒着阵阵白烟。

等我们女生把火弄灭,男生已经割来藤条儿把棍捆好了,每两小捆中间用前面扯下的湿皮连在一起。往回拉时,把中间连着的湿皮往肩上一扛拖着走更省力,一路顺着拉木料的溜槽往下走,棍在溜槽里,人走在溜槽边上,上面很光、很滑。一路上,不知是滑倒的,还是棍在溜槽里溜的太快被带倒的,总之,一路摔了十几跤才到了停放架子车的地方。后来大家又都去拉了一趟才把剩下的棍全部运下来,七手八脚把棍抬上架子车,用绳子刹紧。由两位男生拉着车子,女生两边帮忙推着,一路往山下走。

渐渐地,雨小了许多。还没到村口,架子车的车胎就被扎破了,不能继续走了,只好把车上的棍卸下来,拉着空车去离村口比较近的同学家借车子,借来车子重新装好,一路拉着准备去二组的同学家里卖。路上经过我家,爷爷站在场院边,看着一身泥水,满头雨水的五人赶紧招呼着说:“娃呀,你们几个赶紧去屋里烤火,家里留的饭多,吃口热饭,等雨停了我帮你们去买。”他们几人都坚持卖了再回家吃饭,爷爷只好答应了。出去又把我们砍的棍看了看,说:“这棍有的太短,有的太细,而且还扳的不直,卖不上钱的。”一听这话,我们几人顿时苦下了脸,互相望一眼,低下头静静的看着自己的脚尖儿。爷爷叹了口气说:“算了吧,把我砍的棍跟你们换几根,我再重新捆一下。”一听这话,几人一下子抬起头,直直望着爷爷,刚想开口说话,爷爷摆摆手,说:“好了,娃儿太小,挣点钱不容易。”就这样到了卖棍的地方,收购的叔叔勉强收下了我们的棍。

卖完棍每人分到了二十多块钱,对当时没有零花钱的我们来说,这无疑是一笔巨款。凭借这笔“巨款”,我不但交上了勤工俭学钱,加上之前刨菖蒲的钱,还交上了庆“六一”做裙子的钱,竟然还余了七块钱,一时高兴的我一连几天睡觉都把钱装在衣兜里,生怕一觉醒来钱找不见了。

(二)住宿生活

小学毕业后,我要到离家大约十里路的桃川镇上去上中学,也从此成了一名住宿生。

宿舍是一排土坯房,左边几间房是几位老师的宿舍,右边靠近围墙边儿的两间是宿舍,一间一隔,刚好做成两个大宿舍,不过里边还有半面隔墙,分成两小间,但里面都是靠墙一溜儿上下两层的大通铺,全是用木板钉成的,露在外面一端的木板参差不齐,中间有两个供上下的简易木梯。宿舍里面的地板是砖铺的,可能是年代久远吧,砖缝之间的空隙很大,有的砖头儿的一头儿不是高高翘起,就是陷下去一些,看上去一点儿都不平整。前后的木头窗户上玻璃没有几块儿,大部分都是糊着发黄的报纸,有的报纸也破损了,风一吹呼啦啦作响。床铺对面墙上钉着许多大铁钉子,上面挂满了同学们装菜和馒头的干粮袋子。靠墙放着的两张桌子上摆着许多碗筷和装满菜的罐头瓶子,满满当当。下层床铺下摆着同学们洗脸盆和一些洗漱用品。整个宿舍看起来很逼仄。对面两人走过都要互相侧身才能通过,就是那样的宿舍,我却一住三年。

在这三年住宿生活中最难熬的是冬天。宿舍里没有任何的取暖设备,自己带的馒头和菜虽说能多存放些时间,但是菜和馒头中经常冻得都有冰碴子了,不过放在热饭中很快就融化了,刚好饭也就不烫了,吃饭的速度也会加快许多。每天早晚都是玉米糁子,中午基本都是连锅面。尽管晚饭一大碗玉米糁子下肚,可等到下晚自习时,腹中早已空空如也,同学们只等下课铃一响,快速收拾好东西就三五成群地往宿舍跑。一下子,黑暗的宿舍顿时变得光明而喧闹。同学们纷纷从墙上取下挂着的干粮袋子,拿过桌子上的菜瓶子坐到床沿上,边聊天儿边吃着带有冰碴子的馒头和菜,时不时彼此分享一些各自的馒头和菜,稍微垫一下肚子,赶紧爬上床,钻进像冰窖一样的被窝,瑟缩着身子,伴着昏黄的灯光继续写没有完成的作业。时不时用嘴哈气搓一下冻僵的双手。熄灯铃响过之后,宿舍渐渐安静下来,可是天太冷了,以至于不脱衣服,囫囵睡也还是睡不着,不知谁提议让把被子铺一床,两人合盖一床,果然这样暖和了许多,不多时传来同学们均匀的呼吸声,整个校园都在寒冷的冬夜里沉沉地入睡了,只留下每排房子左边拐角处的一盏昏黄的灯光照耀着清冷的校园。

有时半夜上厕所,摸索着拉开灯,电灯突然一亮,顿时惊悚的一幕出现在眼前:只见十几只肥硕的大老鼠争先恐后地从同学们的干粮袋子里往出跳,一阵慌乱中传来几声尖叫,不仅惊醒了睡梦中的同学,也吓得老鼠慌不择路,四处逃窜。接着,一阵七里哐啷,碗筷乒乒乓乓从桌子上滚落下来,老鼠们惊慌地跳下桌子,从地面上的砖缝和门边的小洞溜走。一下子全宿舍人都醒了,一边咒骂着可恶的老鼠,一边整理着掉落的碗筷,查看着被老鼠啃咬的馒头,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收拾好东西,熄了灯,继续上床睡觉,有时这一通折腾下来就睡不着了,索性爬起来点燃蜡烛继续写作业(因为开灯会影响其他同学休息,有时被老师发现了还会受批评)。冷极了,搓搓手继续写,困极了,趴在床上就睡,有次竟忘了吹灭蜡烛,差点烧到了头发,点燃了床铺,从那以后再也不敢半夜点蜡烛写作业了,唯恐发生危险。第二天早上也没有谁过多议论半夜的事,可能大家都觉得习惯了吧。

直到有一天,临铺的一位同学对我说:“唉,你看,我新新的袜子怎么破了一个洞呢?”我笑着说:“可能是磨破了吧。”之后谁也没在意,就不在纠结新袜子为什么会破的原因。

过了一周后,那位同学又对我说:“你还记得我上周新袜子破了的事不?”

“记得呀,怎么了?”我问道。

“我跟你说,”说着她坐近了一点,继续道,“我回家洗脚时,发现袜子破的地方脚也破了呢。”

“哦?”我疑惑不解。

“想起来了,当时我做梦了,梦见什么东西咬我脚呢,我用力一甩,好像把啥东西甩出去了……”这时,她的脸上显现出惊恐的神情,我也一惊,试探着说:“你意思是老鼠咬的。”她望着我,肯定的点点头。

从那件事以后,我再也不敢把脚露在外面,甚至有时干脆把头也埋在被子里睡。

(三)庙会

离学校操场不远的平台上有一座庙,每年大约九月多就有一个庙会。每到那几天,庙上的大喇叭不是传来念经的声音,就是唱大戏的锣鼓声和咿咿呀呀唱戏的声音,有时间或一阵鞭炮声夹杂在其中,这些声音时时萦绕在校园上空,对于平时没有什么娱乐节目可看,又没有什么热闹可凑的中学生来说,无疑逛庙会是最令人神往的了。于是,大课间时间、体育课上同学们都会悄悄的顺着操场边的小路上一路小跑到那个土场子上去逛庙会。

一天下午,最后一节活动课上我和几位同学也偷偷的去逛庙会。穿过操场,刚走上那条小路不远,就闻到了浓浓的焚香的味道,上到平台上,眼前豁然一亮,卖小玩意儿的,摆地摊的,卖纸表香烛的,还有几家卖小吃的,这些摊位一下子挤占了平台上的一小半地方,可最吸引我们的还是东边空地上的大戏台。上面的锣鼓正敲的紧,台上的人踱着方步走了一圈儿又一圈,我们几个绕过台下坐在小板凳上看戏的一群老大爷,老太太,呼啦一下子围到戏台边上,仔细听起来。一开始并听不懂他们在唱些什么,只觉得那些戏子年龄不大,特别是花旦的衣服很鲜艳、复杂,头饰很漂亮,唱腔婉转优美,后来渐渐能听懂一些唱词儿了,转头问身边的大爷台上唱的什么内容。他笑眯眯地告诉我是折子戏《三娘教子》。“哦,怪不得刚才看到扮成妇人的人手持一块儿竹板作势要打旁边跪着的小孩儿呢。他们中间跪着的,胡子花白的,好像在劝架的老人呢,他又是谁?”“他们的家仆,薛保。”……过了不久,随着悠扬喜庆的音乐再次响起幕布落下,下午的戏散场了。台下的老大爷、老太太起身拿着自家的小板凳儿准备回家,后台的方向跑来一群小孩儿朝平场边的各个摊位涌去。我们几个也一路嘻嘻哈哈的笑着,模仿着戏里面的唱腔咿咿呀呀的唱着,顺着小路朝学校走去。

之后的几天,一有空就想去庙会上看戏,要是哪天没去或是听了去了的同学的讲述,就在头脑中想象一番,耳边似乎也听到那悠扬的板胡声和高亢的锣鼓声,于是课间休息时,我们又多了一项活动,那就是模仿戏文里的唱腔,看谁学的像。一时大家兴致很高,有时尽连老师进教室也没觉察到,当然免不了被训斥一顿,挨训的同学只好灰溜溜的往座位上走,还不忘边走边搞怪,下面坐着的同学忍着笑,一本正经准备上课,搞怪的同学还时不时悄悄回头望一下老师,一看老师正在黑板上写字没发现,吐吐舌头快速跑回座位,再也不敢乱动。

(四)苦读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用这句诗形容那时苦读的情景,还真有几分真切。

当时,农村的孩子要想改变自己的命运,似乎只有读书这条路了,因此那时的大部分学生学习都很刻苦。记得上初一时,班主任就曾说过,高年级的同学在熄灯铃响过之后趴老师宿舍窗台上写作业的例子,勉励我们也要勤奋起来,刻苦学习,虽然我们没人去趴老师宿舍外的窗台上写作业,但点着蜡烛趴宿舍写作业倒是常有的事儿。

印象最深的是初三第一学期时,那个冬天经常停电。后来,学校老师不得不点着蜡烛上晚自习,甚至考试。上课时,每位同学面前点燃一支蜡烛,照的教室亮如白昼,四周却好像有一道朦胧的光圈儿。九点其他年级的同学下晚自习了,初三还要加上一节自习,加上的自习一般没有老师辅导,如果有同学问题的话,老师也会来教室讲解,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同学们完成各科还没写完的作业,或者是课代表抄题练习,十点自习结束后,有的同学回宿舍就寝。但仍有一部分同学就着昏暗的烛光,跺着冻僵的双脚,揉搓一下生着冻疮的双手继续写作业……

每天早晨五点半就有人开始起床了,快速用僵硬的毛巾沾点凉水擦一下脸,夹着书就匆匆去教室读书了,大约读的六点半左右就到了吃早饭的时间,顿时每个教室里都涌出拿着碗筷的同学,齐齐奔向饭堂前的窗口去排队。十几分钟后,大家端着一大碗玉米糁子回到宿舍,一阵拿菜瓶子放在瓶子的哐啷声,取干粮袋子拿馒头,挂干粮袋子的窸窸窣窣声之后,就听到稀里呼噜喝玉米糁子的声音。几分钟就喝完一大碗玉米糁子,迅速到水池边洗过碗,就开始了一天的学习生活。

虽然现在艰苦的环境不再现,时光不倒流,那段学习生活只是人生奋进中的一个起点,一个深刻的印象,甚至像一个故事,但仍是一个时代下一代学生学习生活的真实写照。也许正是因为那样的艰苦环境才磨练了一代人的意志,造就了一代人的成就,留下了一代人吃苦耐劳的精神。

作者简介:姚红艳,小学语文教师。热爱写作与户外运动,喜欢走进大自然,向往一切美好的事物。希望以己之笔结交更多的文学爱好者,共同享受文字带来的快乐。

作者往期作品:

桃川石头城瀑布

人生无常,来日并不方长

戒尺之思

记忆深处的味道

匆匆那些年

在你的生命中,我错过了什么

清明随想

郑重申明:本文由作者本人提供,并对此负责。图片除作者照片外,其他均来自网络。

主办单位:太白县作家协会

本期责任编辑:徐斌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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